旅记:小团圆(上)
铺天盖地的粤语、大街小巷的鲜花、美味的粥品靓汤,让现代化的羊城依旧保留着市井气息。
广州位于中国南部,濒临中国南海,春季潮湿多雨,冬季清凉干爽,从珠江夜景到上下九步行街,从沙面到广州塔,众多的文物古迹、风景名胜和人文景观,足以使游客流连忘返。
色、香、味、形俱全的粤菜及中外各色风味饮食,享誉盛名的粥、粉、面、饭,为这个城市带来“食在广州”的美称。
1
宋之夏的甜品店分店开张的时候,外面商店张灯结彩,她更是打出开业半价的噱头,非要在圣诞节这一日来个开门大吉。
店面开在陆涯公司附近,托了赵宛的福,陆老板有意无意在公司员工面前暗示了几句,大半手下寻了空闲时间跑来买了下午茶。
闲来无事帮着宋之夏收钱的赵宛很高兴,看着甜品一份份卖出去的宋之夏更高兴。
宋之夏是向来的好人缘,这一日仅仅亲朋好友的捧场,就足以让她忙得停不下来。傍晚时分寻了空子歇下来,就接到乔桥的电话,说是来广州出差,顺便要来为她新店捧捧场。
她挂了电话,手一松,手机“砰”的一下落在地毯上,垂着头看那头收银台还兴致勃勃的赵宛,默默抚额,想着人比人气死人,赵宛这厮被陆老板养得太好,别人是寻着空子休息,她是寻着空子出来找活干。
数钱数得正开心的赵宛仿若接收到之夏哀怨的眼神,抬起头美滋滋地冲她笑了一个,宋之夏默默把眼珠子转开,嫌弃地不去看她。
乔桥抵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她来得匆忙,一进门就冲上来抱住宋之夏,她身上还有外头带进来的寒气,宋之夏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搂着乔桥的腰不肯松手。
她们依旧在角落的座位坐下,乔桥刚和客户吃完了晚饭,这时候来也就点了一杯果汁。她打量着宋之夏的店面,笑道,“你这么当老板,可比我给我爸打工好得多。”
宋之夏依旧瘫在座椅上,刷着朋友圈,懒懒答道:“你喜欢你开一间去,累不死你。”
“我倒是有这个打算,等我什么时候把店面开了,就请你来当老板娘。”
外头淅淅沥沥开始下雨,乔桥坐了不久就要离开,她下榻的酒店离甜品店有些远,次日还要继续同客户谈合作,不过是忙里抽闲跑来同她见上一面。
乔桥离开的时候问:“周璟森呢,没来帮忙吗?”
问及这个名字,宋之夏整个人一怔,有一瞬间的晃神,待到回魂了,依旧是没心没肺地笑,“他那个没良心的,躲着我还来不及,还会来帮忙?”
到底是一起生活过大学四年的室友,乔桥又伸手给了之夏一个拥抱,“之夏,不要因为他,就活得没有自己。”
她却还是笑,拍了一下乔桥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分寸,况且你一个单身狗,就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望着乔桥的身影愈行愈远,心却是一寸寸往下沉。望着门口熙熙攘攘往来的人群,莫名有些自嘲:宋之夏啊宋之夏,你看像乔桥忙得找不着北的人都来给她捧了个场,你心心念念的周璟森,竟然连个电话问候都没见着。
2
临近打烊的时候,宋何被自己老婆拉着来了店里。宋之夏早已收起来方才若有所思的表情,端了芒果蛋糕就凑上前去,端端正正摆在自家嫂子跟前,纤手一勾,勾鬼魂般把宋何拉到了一旁。
“哥,把周璟森的新电话号码给我。”
宋何闻言,眼角一跳,“不行,我答应他了,这回不能再出卖他。”
宋之夏搭着自家老哥的肩膀,她虽然不算矮,可勾着一米八的哥哥的模样依旧有些滑稽,她不怀好意地笑,“我说哥,你出卖他的次数还算少吗?”
宋何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就是因为出卖他太多次了,所以不能再这么干了。”
宋之夏笑得宋何后背发凉,“哥,你看璟森这么躲着我,我心情不太好,需要找个人倾诉倾诉,今晚我就跟嫂子一起睡吧。”
宋何转头看了一眼那头浑身上下散发着善良光辉的老婆,又默默看了一眼满脸挑衅的宋之夏,想想睡客房的日子,脸上的颜色变换得极快。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默默掏出了手机。
宋之夏却是得寸进尺,指挥着宋何给周璟森打电话,宋何张口想要拒绝,她却是抢先道:“我今晚……”
话还没说完,宋何连连摆手,又一次出卖了好兄弟,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璟森,在哪呢?”
电话那头是吵闹的电视机声,宋家兄妹开着扬声器,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这个时间点,周璟森这厮估计是守在电视机前看海绵宝宝。
果不其然,那头的人懒洋洋道:“在家啊,怎么了?”
“有份图纸要拿给你,我现在送过去。”宋何看着一旁挤眉弄眼指挥他的宋之夏,咬着牙把这句坑兄弟的话说了出来。
周璟森没有半分怀疑,爽快地应了下来。于是宋之夏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一份草莓慕斯打包好,一脸谄媚地把哥嫂送出门,哼着小曲开着车就往周璟森家里杀去。
他躲了她将近半个月,差一些就破了记录。周璟森还在家里窃窃自喜,听到门铃便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看到外头缠着鹅黄色围巾的宋之夏,痴愣了整整一分钟,待到在心里把宋何问候了一遍时,宋之夏早已经鸠占鹊巢,稳稳当当窝在他家的沙发上。
周璟森被楼道忽然刮得一阵风吓得一哆嗦,这才回过神来,手上端着的泡面凉了大半,骚包的粉色四角裤衩下边露出的浓密腿毛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他默默关上门,哀怨地看着宋之夏。
宋之夏却是优哉游哉,约莫是感受到了他的咬牙切齿,终于转头看了看他,起身爱抚地摸了摸他的脸,露出一个母亲般温和的笑,“我不在这几天,你瘦了不少啊。”
周璟森依旧端着那盒泡面,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哀怨地继续望她,像是还没从宋之夏出现的悲痛中脱离出来,他狠狠咬了一口泡面,却是发现面泡得太久,已是又凉又软,神色愈发的哀怨。
于是宋之夏踮起脚尖母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手中的泡面拿走,走到厨房倒掉,留下目瞪口呆的周璟森站在原地。
他炸毛地跑到厨房边,看着躺在垃圾桶里的方便面盒子的尸体,炸毛地控诉道:“宋!宋之夏!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我亲手泡的面啊。”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牛排,乒乒乓乓地从柜子里拿出平底锅和盘子,一本正经对周璟森说,“你那个泡面能吃?你还真不挑……”
“方便面也是有尊严的!你怎么可以把它倒了呢?”
之夏把油倒进锅里,对着周先生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你觉得它泡成那个样子有尊严?”她伸出食指,故作玄虚地摆了摆,“它在被你买回家的时候,已经注定没尊严了。”
周璟森心疼地看了看垃圾桶里的泡面盒子,默默在一次告诫自己,防火防盗防宋之夏。
3
她从厨房把牛扒端出来时,放在桌上的草莓慕斯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周璟森满足地舔着叉子,虽是还在心痛自己那杯泡面,然而还是由衷地夸了一句,“蛋糕好吃。”
他一块一块地切着牛扒,一抬头就看到宋之夏手支着头,颇有深意地看着他,周璟森摸了摸脸,抬着下巴还挺自豪,“我今天可是有贴面膜的!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宋之夏不认同地撇撇嘴,摇了摇头,有些嫌弃,“你长胡子真丑。”
已经是晚上,他下巴依稀有青色的痕迹,周璟森翻了一个白眼,咀嚼着肉块,说话含糊不清,“嫌我丑就别来找我嘛,眼不见心不烦,你也不怕看多了吐出来。”
她靠在椅子上,伸手拿过桌上周璟森的手机,“吐出来倒是不会,”顿了顿,掐着周璟森吞咽的时候,才续了下半句,“最多就会打嗝。”
手机屏幕亮起来,她顺着信息声瞄了一眼,挑了挑眉,问周璟森,“苏若学姐回国了?”
他点头,宋之夏话风一转,“你看我如此贤妻良母为你洗手作羹汤的,你真不考虑从了我。”
周璟森最后一口牛扒差些噎在喉咙里,他连连摆手,“小祖宗,你就放过我吧。”
他不得不承认宋之夏的厨艺好,上半年他出了场车祸把腿给折了,宋之夏嘴上虽是讥笑他是遭天谴,但一日三餐倒是给他变着样子做便当,一个月下来硬生生把他养胖了八斤。
宋之夏如此贤惠也不是没捞到油水,他伤了腿等同于半个残废,只得任她蹂躏,有时候被她偷个吻也是在所难免。
他断了腿,倒是给了她机会折腾他,只记得她听到护士开门查房的声音,便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阿森啊,你看看你断了腿,你那些女朋友哪有来照顾你?只有我不离不弃。我知道,你有了钱就开始嫌弃我了,可是没关系的,我会默默爱你的。”
她活生生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抛弃的糠糟之妻的形象,活脱脱就像中戏毕业的戏精,惹得护士们对他议论纷纷,就连换药也没给他好脸色,他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她戏谑道:“要是你的苏若女神看到你这身白白嫩嫩的肉,约莫就没有助人为乐的心了。”
气得周璟森有骨气地少吃了一顿宵夜。
宋之夏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周璟森初三那年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同样也是摔断了腿。那时苏若作为同学代表,拿着一小叠试卷以及一个水果篮子去医院看望他,从此周璟森就迷上了这个全身上下散发着善良光辉的女神。
后来周璟森告白失败的时候,还学着电视剧里借酒浇愁,从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几听啤酒,拉着宋何坐在公园的座椅上絮絮叨叨地倾诉。
酒壮人胆,分明两听啤酒是喝不醉人的,他偏学着发酒疯的苦情模样,搂着宋何的大腿,“怎么办,我的心都被她偷走了?我心里苦啊。”
宋何手里拿着游戏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倒是后头从家里溜出来的宋之夏看着这基情满满的一幕差些尖叫出声。
在周璟森一个人的苦情戏中,她淡定自若地拿出一瓶花露水给她哥,又从兜里拿了一瓶眼药水递给周璟森,拍了拍他的的肩膀,“兄弟,你哭得这么惨,怎么一滴眼泪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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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璟森读书的青葱之年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这件事情,虽然宋之夏负了主要责任,但是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苏若高二时便出了国,周璟森追了她两年都没追上,她走时他嚷嚷着不会再爱了,却不想真的做到了。
当然,宋之夏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周璟森这厮心底其实真正喜欢的是她哥,苏若只是个幌子,毕竟他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厮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