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记:恋爱手札
撑着油纸伞,听婉转深巷传来评弹,那踮脚走在雨中的女子,咿咿呀呀地哼唱,是江南最初的记忆。
苏州气候温和、湿润,四季分明。随着季节变换,园林或繁花似锦,或碧树浓荫,或银装素裹,展现出万千美态。
私家园林和粉墙黛瓦渗透出的古典,阡陌小巷和小桥流水流露出的温婉,评弹昆曲的余韵都足以让你对这座城念念不忘。
1
赵宛看看宿舍地上整齐堆好的箱子,又看看窄窄的阳台上抵着栏杆望天的阿拉斯加,纠结了一会,默默从包里拿了手机打电话给陆涯。
“陆老板,有空没?”
她说得有些谄媚,那头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的陆涯明显感觉到了,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那个……我刚刚不是搬宿舍嘛,带着大白去坐地铁好像不太好,要不……您老找个人来接我下?”
赵宛本意是让陆涯随意指派个司机就好,然而事与愿违,她好似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神似合上笔记本的声音。还未细思,陆老板的声音传来,“你等着,我现在去接你。”
她还想挣扎,“您老就不用屈尊降贵了吧……”
“吧”字还没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赵宛欲哭无泪,她早该想到,对于陆涯,她的挣扎半点用也没有。
倒也不是陆涯来学校接她真的让她受不起,然而他每次来都开着他价值不菲的跑车,有时心情甚好还会去停个车,迈着他两米大长腿走到她宿舍楼下或是教学楼下等她。虽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也抵不住从各个角落里偷瞄的眼光。
这种情况下,赵宛每次走到他身侧,都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之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四面八方射来的明刀暗箭戳死。
陆涯抵达赵宛宿舍的时候,是傍晚五点半。
她还未从箱子堆里钻出来,阳台的阿拉斯加就嚎了一声,飞奔着扑进陆涯怀里。她从未怀疑过,其实这狗和陆涯才是真爱,大白小的时候喜欢让陆涯抱,现在重得都拉不动了,还总当自己是个宝宝。她不纵容它,结果这货转头一见到陆涯就求着摸摸抱抱举高高。
室内有些暗,赵宛忙着收拾东西也没去开灯,陆涯就这么逆光站在门口,虽是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却还是跟这个简陋的宿舍格格不入。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房间,嫌弃地说,“想不通你怎么还布置得这么辛苦,回家住不就得了?”
赵宛去阳台洗了洗手,从窗户探出头来吐了吐舌头,“才不要,我蹲这边,有学校的熏陶下就是质地淳朴的全日制硕士生,要天天住公寓,那像什么?”
陆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自顾自从刚开出来的箱子里翻翻找找,嗤笑一声,“弄得你真的三天两头住这一样,一周能住一次就不错了。”
被一语揭露真相的赵宛决定反击,“你是不懂我们这种学生情怀的,你的心灵早已被社会熏得不纯净了。”
这一次陆涯终于从那一堆画稿中抬头赏了她一眼,看得她后脊背发凉,“纯净?赵宛,你真觉得你昨晚求我快点的时候,跟这两个字挂得上钩?”
赵宛掩面无泪,跟了陆涯这么多年,她竟然蠢到觉得自己能说得过他,这简直就是杀敌二百自损一万啊。陆总啊这是白天啊,不带这么开车的。
他把画稿一张一张拿出来看,又帮她收拾好放回箱子里,难得地夸了一句,“有进步。”
赵宛喜滋滋,“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于是陆先生慢悠悠地把箱子盖上,再把他还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不枉我花了那么多钱给你请老师。”
陆总,原来你看了这么久,是在验收你的投资成果啊!
2
陆涯夸她画画有进步不是没道理的,这几年来,她就是在他眼皮底下学的画画。
大二那年暑假,赵宛闲来无事找了份兼职,在画廊帮人守着,平日里基本是没什么客人,她就蹲一幅素描下临摹着玩,也算是为她辅修的室内设计做练习。
彼时陆涯恰好踩着他特有的步子踏进画廊,他一进门赵宛明显感觉到室内温度降了两度,匆忙站起身来,就见他盯着她画得七七八八的作品约莫五秒,挑挑眉,惜字如金地送了她几个字,“有待进步。”
后来她才知道陆涯才是这间画廊的幕后老板,这倒好,被老板抓到上班不认真,想必日子不会多好过。
于是陆老板对她提出了质疑,“你不会是来画廊蹭空调的吧?”
赵宛没差被他的话噎死,然而回头想想,自己不就是看中这份工作又清闲工资又高吗。
对上陆涯看她的眼神,赵宛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老板,你不知道我家情况,我妈呀是失业游民,只能靠着卖花赚钱,我爹日日在工地上奔波,你看我又要顾及学业和钱,生活所迫嘛。”
她原是为了博取同情防止被扣工资,然而陆涯面无表情打量了她五秒钟后,伸出手居高临下摸了摸她的头,“不然你就跟了我吧。”
他说他养她,后来赵宛回去仔细想了想,“我养你”这句话从陆老板口里吐出来,约莫就是“我包养你”的意思,颇有几分上流社会奸商寻找小情人的意味。骨气硬如赵宛怎么可能答应,然而作为外貌协会的钻石会员,在陆涯那副皮囊下,骨气这种东西是一文不值的。
他先是给她请私教教她画画,然后是给她买各式衣服裙子,再是直接把房间钥匙扔进她书包。
也不是没有起过跟陆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心,然而每次对上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她就说不出口。有一次腹稿都打好了,想要直接冲上去对他说,“陆涯我跟你说,其实我不是什么贫困学生,我爸是赵天,对就是你认识的那个ZX建筑的赵天……”
她想说她当初说的话也不是全是假的,她爸的确是天天在工地上打滚,可那是巡视……不是搬砖,她妈也的确是闲来无事在卖花,就是把这项事业当作消遣而已。
然而那时陆涯恰逢刚开完会走回办公室,指使她给他端茶倒水的时候不经意说了一句,“刚刚开除了财务总监。”
她问道,“为什么?”
“企图泄露公司资料,我最不喜欢这种想诓我的人。”
赵宛手一抖,差点把手烫了。陆涯抬眼看她,她一时只能“呵呵”地赔笑,他靠着老板椅,“寒假睡傻了?明天开始你早起跟我一起跑步。”
赵宛,“……”
这件事之后,她就直接断绝了这个念头,想着哪天东窗事发,顶多就负荆请罪,再不济就被他甩了,陆涯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不至于把她怎么着。
然而宋之夏一本正经对她说,“哪天陆老板知道你真实身份,估计把你丢游泳池里,再扔几根辣椒直接煮成麻辣烫。”
赵宛,“……”
3
陆涯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方向盘上,赵宛开口问,“要去哪?”
将近饭点,这时候来接她自然是去吃饭。红灯转绿,他开动车,“去超市,我要喝鸡汤。”
跟了陆涯四年,对于他的习性赵宛也算是勉强了解,偶尔也一起勾肩搭背上超市买买买,虽然陆涯的功能仅限于推着购物车点菜,但穿了上班专用正装的他出现在果蔬区,明显就是超市一朵花。赵宛有时候跟这朵花待一起,还是觉得忒有面子的。
她挑了蔬菜,陆先生眼光一转,搭着她的肩,“要不我们买两只螃蟹去煮粥?”
陆涯酷爱螃蟹,前些年即便工作忙,每年非要抽点时间去苏州吃螃蟹。
赵宛眼皮跳了跳,连连推着他离开生鲜区。犹记得上一回煮螃蟹粥,他们两个对着张牙舞爪的怪物无从下手,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把筷子从螃蟹眼睛里戳下去,最后陆先生傲娇地摆摆手,“这太残忍了,你负责解决它,我去打个电话。”
留下她和螃蟹互相对峙,赵宛欲哭无泪,陆先生,觉得残忍你就把它放生啊,还非要吃螃蟹粥……
提着一大袋食物回了家,赵宛钻进厨房,陆涯则是去洗澡。对于让陆涯进厨房帮忙这件事赵宛是从心底放弃了这个念头,从高中就在国外读书的他除了会煎牛排,其余的一概不会。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汤还没煲好,赵宛做了炒饭,他却是坐在座位上迟迟不肯开动,直到赵宛洗了手从厨房出来,一脸狐疑看着他,“怎么不吃?”
他面无表情吐了两个字,“煎蛋。”
赵宛有些无奈,这人有时候成熟得能吸引方圆十里的雌性荷尔蒙,有时候又幼稚得跟个孩子一样,虽说是特别好养活。但就拿煎蛋这事来说,只要赵宛煮饭时不给他煎蛋,他绝对不会开动。
她默默挪回厨房,拿了平底锅给他煎了两个八分熟的荷包蛋,摊到他面前的盘子里时他还有些不满,“怎么才两个?”
“不能再多了,再多你就胆固醇超标了。”
他不满地继续看她,“你现在是胆肥了,以前我要吃到八个的时候你才会制止我。”
她的确是胆子变大了,犹记得第一次给陆涯做饭的时候,他永远在荷包蛋刚出炉的时候就把它吃了,最后她给他煎了八个蛋之后终于察觉不对,数了数冰箱剩下的鸡蛋,坚定地不看他那种类似于……欲求不满的眼神。
“陆老板,我这是为你健康着想,你再多看我一个小时,我也不会再煎第三个蛋了。”
他瞪她,这时候他穿着家居服,刘海有些长,松松垮垮遮住稍许眉眼,说实话,威慑力不如白天。赵宛恶狠狠瞪回去,“有本事自己煎去。”
陆涯默默低下了头吃饭。
汤煲好是陆涯吃完饭一个钟之后的事情,赵宛给他盛了汤晾着。他倒是从书房里听到她拿碗乒乒乓乓的声音,抓着还没看完的文件就端端正正地坐到了餐桌旁。赵宛把碗推到他跟前,“你这个等吃饭的样子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陆涯把她放在桌上的园林设计图拿起来看了看,闻言,抬头像看弱智一样看她,“那你跟我岂不是乱伦?”
她一时被噎住,翻了个白眼,陆涯手敲了敲桌子,“明天早上多跑一公里。”
她哀嚎一声,他向来不喜欢她做鬼脸骂粗话,按他的话来说是“太丑了。”然而还是难以杜绝她这种坏习惯。
于是在从前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在陆老板的谆谆教导、循循善诱、恩威并施、威逼恫吓之下,赵宛签下了丧权辱国的条约,一旦不小心做鬼脸或是爆粗口,隔天跟着陆涯晨跑的时候都要多跑一公里。
宋之夏问她,“你真觉得陆涯是把你当情人了?没见过这么虐待情人的啊。”
刚跑完三公里回去补觉的赵宛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可能他是把我当成陪练,不排除他有虐待癖好,把我当成受虐对象了。”
4
跟了陆老板四年,从大二到研二,虽然赵宛最怕的就是陆涯面无表情的模样,当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但是除去他板着脸把她叫起来晨跑,陆涯待她还算是不错的。
就比如现在,她躺在陆涯办公室沙发上啃着零食蹭空调,吃累了就把杂志往脸上一盖,决心要做一只米虫,陆涯也没把她拎起来,从三十层的窗户上丢下去。
杂志盖着脸,她突然觉得躺得有些无聊,开口跟陆涯聊天,“学校有直推博士生的名额,我在想要不要报名。”
他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反应了有一会才理清声音的来源,“读就读吧。”
赵宛猛地坐起身,差些从沙发上掉下去,“可是读博士完我就二十八了啊,不就错过最好的就业机会了?”
“又不差你的这点工资,况且你读园林设计的,可以自己开个工作室,不然就去宋何的工作室帮忙,再不济……来我这端茶倒水。”
她本想说估计等我博士毕业,你估计也看我厌了得把我甩了。然而这句话放这时候说,估计会被陆涯吐槽,赵宛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望向陆涯坐的方向,傍晚时分的光从他侧后方的窗户撒进来,他的头发如早晨出门那般齐整,袖子一圈圈挽起来,露出结实的小麦色小臂。
赵宛趁着他伸手去拿另外一份文件的时候蹭到他身边,勾起他的下巴在他侧面稳稳当当亲了一口,感慨道,“陆老板,你这都快奔三了,还保养得这么好。”
他嫌弃地拍开她的手,却是反手圈住她的腰掐了一把。赵宛惊叫了一声跳开,对上陆涯皮笑肉不笑的脸,认了输,“陆总我错了……”
他却还是盯着她,看得她浑身发毛。赵宛壮了壮胆,“陆总,你这个表情太淫荡了,只有昏君才白日宣淫,您老继续看文件啊。”
陆涯瞄了一眼电脑,看了看时间,“今晚出去外边吃,吃完顺便陪你去逛逛。”
赵宛一怔,脑子里闪过几百个可能,最后还是没确定今天是个什么日子,陆涯竟然起了跟她一起逛街的心。于是她颤颤巍巍地瞄了瞄他,“我能问一问,今个是什么日子吗?”
他收拾了办公桌,“后天我妈生日,带你去挑件礼物。”
她瞪大了眼睛,“你妈生日,为什么要我挑礼物?”
他背对着她,取了外衣穿上,“我妈催婚,让我把你带回去吃饭。”
赵宛这回怔了整整一分钟,回过神来才明白这几年陆涯是把她当做童养媳在养。她总以为过个几年,陆老板把她看烦了,估计就把她甩了,每每想及此还有些难过,但她赵宛到底是个乐天派,对于陆涯这件事上是过一天算一天,她从未想过她会出现在陆涯未来的人生规划里。
也不是没有意淫过和陆先生一起走过下半生,只是她总以为,有资格陪他的是ZX建筑的老板千金赵宛,而不是在贫穷中瑟瑟发抖的赵宛,却不想他从未在意过这个身份。
她想起对他说的谎,“我……我还没准备好。”
“我爸妈人很好的,不会吃了你的。”
赵宛在心里泪奔,陆老板啊我不是怕你爸妈,其实我是怕你啊,你这时间太紧了我不知道怎么圆谎!
5
赵宛即便吃得肚子圆鼓鼓的,展示了平日没有的饭量,瘫在座位上喊着“撑到了撑到了”,也没有杜绝陆涯拉她逛街的心。
对于她吃撑这件事,陆先生就总结了一句话,“喜欢这家店下次再来。”然后就拉着她去楼上的商场里逛。
他拉着她一家店一家店地看,连内衣店都没有放过,赵宛生平第一次觉得逛街是件累人的活。
她满脸哀怨,“陆涯,你是吃饱了撑吧,怎么会逛得这么仔细。”
陆涯捋捋她的头发,“不是你吃撑吗,我这带你消食啊。”
他说得一本正经,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模样。赵宛脑子“嗡”的一声炸开,算是明白了陆涯是真心实意带她消食的。
拐进一家女装店,他随手拎了一件旗袍给她,“这件挺好的,去试试。”
赵宛接过旗袍,转身要去试衣间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一声,“陆涯哥哥。”
瞬间鸡皮疙瘩从脚底爬上后脑勺,她发誓她从认识陆涯至今,从没有用过这么嗲的声音对他说过话,默默转过头看好戏,就见陆涯点了点头,不着边际往后退了几步。
那女孩子走近他们,甜甜地说,“陆涯哥哥,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呢,真巧。”
赵宛安抚地拍了拍陆涯的手,果断转身抛弃陆涯离开战区,徒留他一个人作战。
却是在她要拉上试衣间的帘子时,陆涯侧身钻了进来,赵宛一脸不可置信,“你这么快就摆脱她了?”
陆涯面无表情,“我说我要帮你看衣服。”
她贴着试衣间的隔板,偷偷把帘子掀开一条缝隙,那小姑娘正站在离试衣间不远的地方,不时偷瞄着看他们出来了没。
赵宛问道,“她是谁啊?”
陆涯同她挤在窄窄的空间内,显然一时半会不想出去,“好像是哪个老总的女儿吧,我忘了……”
她低低骂了句“招蜂引蝶”,陆涯眼疾手快把她背后的连衣裙拉链一拉,把裙子一扯,她全身上下的包裹物就被剥了下来。赵宛恨恨地想,这几年陆先生脱她衣服的手速果真是越来越快了。
更衣室并不宽,她有些忸怩地穿上旗袍,他替她扣上胸前的扣子,满意地说了句,“看起来还有点温婉之态,下回去苏州带上这件,倒能拍几张照片。”
她拨了拨头发,“伦家可一直是良家妇女。”
于是成功让陆先生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赵宛直勾勾也看着他。更衣室有些窄,她甚至能感触到他鼻息的温热,在这种暧昧情绪滋生的时候,她踮起脚抬头恶狠狠地咬了他的下巴一口,咬出了牙印才松口。
他还是盯着她的脸看,赵宛摸了摸牙印,“陆涯,我真怀疑你是对我一见钟情。”
他像看傻瓜一样,“你可能是傻了。”
“根据赫特福德大学教授魏斯曼主持的大规模快速约会实验,一见钟情只需要30秒。陆先生,你这么喜欢盯着我看,我足以怀疑你当初盯了我30秒。”
“最近学习有进步啊。”
这回轮到赵宛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多百度,你也会知道这些的。”
出了试衣间时陆涯按着她的腰,走去收银台把旗袍买了。那女孩子倒也有些能耐,不仅还没离开,还冲上前来对着赵宛说,“这些年陆涯哥哥身边没什么伴侣,这位姐姐是陆涯哥哥的女朋友吧,姐姐今年几岁了呀?”
赵宛哪里听不出她话里说她老的意思,穿着旗袍温婉地笑了笑,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姐姐可不是陆总的女朋友,”然后凑近了些,在她耳边继续道,“只是你家陆涯哥哥酷爱在床上玩虐待的游戏,妹妹如果也有受虐癖,欢迎加入我们。”
就见小姑娘张了张嘴,一脸不可置信,脸色晴转阴阴转雨,最后寻了个借口走了。
陆涯黑着一张脸掐住赵宛的下巴,“我什么时候虐待你了?”
赵宛笑得一脸无害,“没啊,我就胡扯。”